君墨

我愿为之献身的,是销魂的境界,是最痛苦的赏玩,是被迷恋的憎恨,是令人心旷神怡的厌烦。

赛文其三

“那么难道我就不是吗?”

他低下头,以快速又短促的嗓音说道:“难道我没有等同程度的痛苦吗,只因为我不说,我早已习惯,我疲于展现,我将其隐藏,我就没有这样的痛苦?”

他看向西维乌斯,看向不理解感情,因此跨越几个世界来向他提问——被无数人厌弃,从无数相同实验体中胜利脱出——他除了赛拉外的“孩子”。他并非只是看着,外部所展现出的年龄在这沉默之中逐渐缩水。

赛文.普林斯现在看上去像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刻意拉小的外表年龄让他去了弱势的那一边,他本身的面容并不出众:起码没有西维乌斯出众。他的五官并不显得特别俊秀或完美,比例确实不错,但每个不歪瓜裂枣的人都可以组建出这样的容貌,只是大部分普通人都浸泡在无数重复的日常中,沉浮在乏味的人生里,绝无可能拥有他眼睛里让人直接忽略他的一切,只记住内里令人恐慌癫狂的色彩。

在减小年龄后,他的眼睛线条似乎也柔和下来,原本就更贴近亚洲而矮于对方的骨架也减小一分。

不过他并没有依靠身躯来倒转强弱的意图,在回归了与对方同等的年龄后,他继续发问:“难道我在你的这个年岁并未受过苦吗,不,恰恰相反,我在更早的时候就开始受苦了,我所承受的痛苦并不低于你,我所做的也并不是报复之流的让你去接受这些,而是这些就是你应该承受的。”

“你理解吗,”他伸出手指,“你,和我,你并不是我正统意义上的孩子,当你被他们从我血液中提取的基因制作为克隆人的那个瞬间,你的命运就是承受这一个身份的痛苦,这并不是我赋予你的,也并非我不阻拦的错:难道我要为我的基因完美,被人窥伺就要认为我有错?”

赛文.普林斯露出一个笑,存活多年所掩盖下去的疯狂在他的脸上轻易浮现,他的嗓音也变得轻柔而低垂下去:“西维乌斯、西维乌斯,你问我什么是情感,什么是正义……我在这些似是而非的问题上花了两百多年,最后判定它们毫无价值。”

他伸出手指:“我花了数年学会存活,花了数年学会理解,花了数年缓解疯狂,也花了数年寻死,直到现在,我也依旧在这些的道路上。你所受过的苦我承受过无数次,你所困惑的问题我得到过无数个回答,你所爱、所恨、所望、所得,全部都只是我的某个轮回。”

“莫非你要我代替你感受痛苦吗,莫非你要我对你产生怜悯的爱吗,还是你觉得我真的会给你答案呢?”

他捧起对方的面庞,在他手中的脸是一张西欧血统的脸。西维乌斯与他之间血脉的链接程度小得可怜,唯一证实他们血液的是对方一次又一次穿过空间找到他所在世界的能力。赛文几近怜爱地抚摸这张僵直的,无法理解他话语的脸。

“你该自己去寻找,因为你的身躯是研究者的,你的精神是世界意识的,你的情感归属你的激素,你的记忆随时能被篡改,属于你的只有痛苦了。”

“倘若你要以你现在的痛苦作为代价,来向我寻求什么,那我不过是能给你我的轻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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